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遠來是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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遠來是客

“說重點。”冼歆忍無可忍,把茶杯重重一放。

小白抖了一下子身子,從爪縫中看了一下冼歆,然後又嚇得捂緊,嘴裏直嚷嚷:“小歆是壞人~”

冼歆用兩根指頭一推唇角,然後微微瞇眼對著小白道:“現在呢?”

小白捂著眼睛半天不動,嘴裏直叫:“不看不看小狗看……”

冼歆也不說話,就這麽繼續保持嘴角上翹。果然不一會兒,小白自已就忍不住將爪子挪開一點,小心的看向冼歆。

“小白,過來……”冼歆含情脈脈的對著小白張開手臂。

小白試探的接近兩步,又退回,側身睨著冼歆。又接近,再退,如此反覆數次,見冼歆沒有別的動作,終於慢慢放下心來,一點點的蹭近。

“小白,我是為了你好啊!”冼歆嘆了口氣,但臉上依舊笑容不改,並且還將靠過來的小白攏進懷裏。“我覺得我需要教你記住女人永遠不會變的是什麽……”

“什麽?”小白滿是疑惑的在冼歆懷裏用爪子玩弄垂下的頭發,一邊擡頭用烏黑的小眼睛看著冼歆。

“善變!”冼歆眼疾手快的倒提起小白的尾巴。“我決定等你把話全部說完再放你下來。”

“嗷嗷嗷……小歆是壞人……”小白死命尖叫,四只爪子齊齊撓向冼歆。

冼歆二話不說,當機立斷的把手伸直,將小白懸於半空中:“你在說話的時候,可以先考慮下自已尾巴的承受能力……”

“小歆,小白怎麽了?”冼韶在門外大聲問話。

冼歆呵呵一笑回答:“哥,我在馴狗,你不用擔心。”她很清晰的感覺到身下的床板似乎在顫抖,這大概正是說明那只裝神仙的老烏龜也在害怕。

“我說……我都說……嗚嗚嗚……我吃完包子就覺得很困,不知不覺就睡著了……那個變態突然從一個坑裏跳出來,說我吃了他的什麽什麽丹……要我吐出來還他……我怎麽吐得出來?都拉成屎了……”小白大聲的說完,然後開始尖叫:“小歆是壞人壞人,快放手,要斷了斷了斷了……”

小白的聲音準確說來,和它幻成人形時,還是有一定差別。或許是體型的限制,小白的聲音變得又尖又細,十分刺耳。

“最後一個問題,你一身花皮為什麽叫小白?”冼歆用空餘的那只手捂住一邊耳朵。

“嗚嗚嗚,我原本姓花,名千久,族裏人看我小時候雪□□嫩,所以小名小白……”花千久話音剛落,冼歆就松開了手。眼看著它就要垂直落地,卻楞是被一個翻轉,兩爪抱緊了冼歆的手。

冼歆一皺眉,下意識想甩,但卻心軟了。因為居然在這種時候還記得收起爪子,沒有傷及冼歆,正因為如此,花千久的爪子眼看就要攀不住了,慢慢滑脫。冼歆嘆了口氣,用手托住花千久的屁股,把它移到了床上。

花千久一落到實地,雙腿就開始打抖,它做的第一件事是把尾巴捧到前頭來。“你太過份了……”

冼歆心裏有些抱歉,但對不起還沒說出口,她就聽到花千久又哽咽的咕噥了一句:“你居然把我尾巴上那三根最長最漂亮的白毛給揪掉了……”

冷靜,不要與男人和狐貍爭論對錯。冼歆這樣告訴自已。

“好好好,是我不對……你想吃包子嗎?”冼歆頭一次耐心對花千久說話。

花千久的淚眼頓時煥發出無以倫比的無彩:“我要吃雞肉餡的,還要牛肉餡,還要蝦仁的……”

“你是妖怪,自已變去。”冼歆忍無可忍,無需再忍,一巴掌把花千久掃落在地。“你再嘰嘰歪歪,不僅包子沒有,以後只準喝白開水。”

看到小白抗議的在地上滾來滾去,冼歆心中那個舒暢,簡直想仰天長嘯。

知道了花千久的來歷,冼歆心裏不能說毫無感覺,畢竟她還曾對著花千久那張帥哥臉曾經心跳加快過。但是這不代表花千久在冼家的地位得到了提升,冼歆因為花千久不能隨意變身而選擇性忘記了,這個白衣公子曾經在地頭蛇和打手的圍攻下解救過自已。該欺負的照樣欺負,該馴的照樣馴。

其實,對於花千久為什麽執著於留在自已身邊,冼歆還有許多疑問。她直覺花千久沒有完全說實話,不過是人都有底限,妖想必也一樣,能問到那麽多,差不多是極限了。冼歆的好奇心不太重,剛好夠用而已,因此不需要追根究底。

“包子……接著。”冼歆抱著一袋包子走在回家的路上,習慣性的先拿起一只包子嗖的一下丟得老遠。

花千久也許根本就沒有思考,它幾乎是在包子飛出的一瞬間,就已經仰著脖子飛奔而去了。

冼歆一看就心情大好。不過她從來不得意忘形,至少不會把偷笑的樣子露出來讓花千久看到。

花千久一吞下包子就回頭怒視冼歆,爪子也煩躁的在地面上刮刨:“嗷嗷嗷嗷嗷……”

現在冼歆已經很明白花千久要表達的意思了,它是在說:“我不是狗……”不過對此,冼歆向來是聳聳肩,當做沒看到。扔包子的是她,要追包子的是它,一個願打一個願挨,怪得了誰。

快接近冼家的時候,冼歆突然發現自家門口的木柵欄外坐著一個風塵仆仆的游人。看他的衣衫鞋子還有滿是灰塵的鬥笠,大致可推斷,這個男人連著趕了好幾天路。也許,正是因為過於勞累,所以才靠在門外休息。

“餵,你醒一醒……”冼歆原本是不想管的,可是那個男人好死不死,擋在入口處,用於通行的木柵欄因為男人的體重而拉不開。

“……歆兒,我來提親了……”那個男人沒有擡頭,但是卻輕聲呢喃了一句,象是正在夢囈。

“你說什麽?”冼歆沒聽清楚,可是花千久卻是聽得明明白白,它拼命的拱在冼歆和男人之間,費力的要頂開冼歆。

冼歆覺得莫名其妙,但也不想和花千久過不去,於是直起身子看它表演。

花千久一見冼歆退開,就直立起身子,那張小長臉上一派得色。只見它亮出兩只前爪,寒光一閃……

冼歆只來得及閉上眼睛,再張開,就看到那個男人緩緩擡起頭來,因沾滿灰塵而顯得陳舊的鬥笠下出現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龐。

緊接著……

“誰……誰幹的?”那個男人猛的從地面上跳起來,鬥笠被掀到一邊,兩手捂著臉跳個不停。

“秦守!”冼歆大喊,一個健步向著男人靠近。

“……你是歆兒,歆兒……我來娶你了……”秦守放開了捂住臉的手,露出左右各三根爪痕的面孔,向著冼歆的方向轉身,然後華麗麗的擺出一個等待冼歆撲入的……優美身姿。

“疼嗎?”冼歆慢慢擡頭,看著這個比她足足高出一個頭的秦守,雙眸漾起一層波光,看得花千久一狐臉呆滯。

“有你在,怎麽會疼呢?”秦守的手慢慢合攏,似要抱住冼歆,然而卻在極接近的時候,停下了。

冼歆的一根指頭抵在秦守的胸膛前,止住了秦守的進勢。於是秦守含笑看向冼歆的手指,緊接著,順著冼歆往下指的姿勢看去……

“疼嗎?”冼歆一臉無措迷惑的樣子,手指慢慢縮回。

“不……不疼……”秦守的額頭刷的冒出大顆汗珠。

“好~那我們進去吧,我哥應該會很高興見到你。”冼歆刻意的甜甜一笑,然後,就著站在秦守腳背上的姿勢——踩過去。

冼歆打開木柵欄,裝做沒有看到秦守眥牙咧齒的慘烈模樣:“小白,還不進來?”

花千久四腳雖著地,頭卻高高仰著,一副十分神氣的樣子。秦守看冼歆叫花千久先過,便極有風度的側了側身讓道。於是……花千久毫不客氣的從秦守之前被冼歆踩過的那只腳上……從容踏過。並且是,四只腳都踏了一次。

冼歆看著嘴裏咦咦呀呀卻又拼命裝做不疼的秦守會心一笑,這個傻蛋居然還真敢來求親。雖然她是說過,等你長大後,可以帶著聘禮來找我,但是她可沒說一定要嫁給他。

“哥,你看是誰來了?”冼歆一進院子就提著嗓子喊道。

冼韶自從小白來了之後,身體便一天天的好轉,雖然仍是帶著病容,卻不像之前一樣,動不動就需要臥床。對於這一點,冼歆不得不承認這世上確實有些事不能用常理解釋。

冼歆他們回來的時候,冼韶正一手握書,一手持著根木柴在地面上寫字。一擡頭,他便有些錯愕:“秦守?”

“韶哥,是我!”秦守在看到冼韶的那一刻,陡然沈靜了下來,就像之前的浮躁是另一個人所有一般。

冼韶微微一笑,搬出一條小方凳:“來,坐一下,把你近些年的情況說說。”

秦守將手中的鬥笠擱在一邊,毫不客氣的坐了下來,接過冼歆遞過的涼水咕嘟就是一大口。“韶哥,這些年,我離開家尋找名師學藝,現在算是有所小成,所以,我來提親……”

“提親?”冼韶一聽到秦守這麽說,兩只眼睛就亮了起來。

“秦守,你都學了什麽?不如演練一下,讓我們開開眼界?”冼歆不等冼韶說話,就先將話題接了過去。

“好!”秦守也不扭捏,將碗中的水一口喝幹,然後就豪氣的把碗一拋,摔得粉碎。

“……”冼歆瞠目,還不及說這碗一只要花三文錢,便看到秦守一個反手抽出身後的利劍,一個前刺,帶動著身體飛去院子正中央。

冼韶帶頭先鼓起掌來:“好!”

秦守提著劍擺出一個扭曲的劍勢,以不撓的意志對著冼歆的方向含羞一瞥,隨後如暴風驟雨般,將手中的寒光寶劍舞得水洩不通。

“啊,看起來的確很厲害。”冼歆坐在冼韶身邊感慨,她很自然的想起了當日在街頭,花千久解救她時的英姿。不過……只要想像的畫面移動到花千久手中的那根雞毛撣,冼歆的回憶就自動戛然而止。然後,她轉頭看了看蹲在身邊,貌似不太高興,且鼓著臉的花千久,再次確定自已依舊很想踩它的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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